作文十五从军征
边塞的秋天是残酷的,冷风飕飕,把我从睡梦中惊醒。今天的营地怎么如此寂静?我环顾四周之后,才知道他们又出征去了。这时,一张纸条被吹落在地上,我捡起一看,上面写着:“鉴于铁大牛年迈体弱,准予回家养老!中军字”
我将那几件补丁衣服打成包裹,去向在伙房做饭的同村的小边卫告别时,他含泪塞给我两个饭团子,并托我为他捎封信给家人。就这样,我带着小边卫的嘱托,带着满心的希望,日夜兼程朝南往回赶。
一阵冷风吹来,我才发现自己已来到了似曾熟悉的村口。当年那个春天好象就是在这,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紧握着我的手,对我千叮咛、万嘱托,希望我早点回来;弟弟为我提着包裹,妹妹摘了一束野花,他俩一左一右,与跟在后面满心惆怅的父亲一同相送于我到此……
“莫非是大牛哥回来了吗?”后面一个低沉的声音把我从往事的回忆中唤醒。我转过身,一个衣裳褴褛,一手撑一根高过头的竹竿,一手挽着一个破竹篮的老人站在我身后。“边弟!”我眼泪夺眶而出。“大牛哥,你十五岁去参军,现在八十岁才回来。”他边说,我一边把小边的信给他,问“我家里的人呢?”边弟用颤微微的手指着前面说道:“你看那远处,松柏丛生,坟墓相连的地方吧!”当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只见眼前雾蒙蒙的一片……
跟随边弟好不容易挪到了家门口,只见兔走鼠窜,野鸡飞上房梁,庭院里杂草丛生,井边布满葵菜。我就舂了谷子用来做饭,采摘了葵菜拿来做羹。羹饭都熟了,我端上桌子,面向徒有四壁的神龛作揖道:“爹、娘、弟、妹,继风我回来了!你们快来和我一起吃饭吧!”
我和忧心忡忡的边弟走出庭院,向东望去,心中一片茫然。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战争,结束了。在一个寂静的黄昏,从远处,在阳光的照射下,投来一个人影,这时一个老人拄着一根木棍渐渐走来。
十五岁时他就被人征走当兵打仗了,历尽了六十五年,才打完仗,现在八十岁的他一路风餐露宿,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家乡。“六十五年啊,六十五年了,离开家乡六十五年,才得以回到家乡啊!在坎坷的路上,突然,他那已昏花的眼睛看到了他儿时的伙伴,他的老乡,他急急的走上前,忙问:“我家中还有谁在世?”路人仔细一看认出了他是他的同乡好朋友,看着他急切的心情,看着他脸上因回家乡而流露出的兴奋,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又闭住了。“我家中还有谁?”他又问了一次,他的朋友只好告诉他:“远远地看去,那就是你的家。再看看那片松树和柏树,那里有许多坟墓……”
他像是定在了那里,半晌没动,从他的眼里,可以清楚地看见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动。但是,他颤巍巍地向家走去了,屋子已经非常的破旧,空无一人。原来他家那条狗出入的洞,也成了野兔出入之路,房梁成了野鸡的安居之处。庭院中长满了野草和野生的庄稼,井台上长出了野菜。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他把亲人曾经用来做饭的锅、碗、瓢、盆找了出来。把野生的庄稼皮捣去,做成了米,又在井台上挖了些野菜做成了汤。就这样把饭做好了,可是没有一个亲人陪他吃饭,他心里真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顿时两眼泪眶满流。
他走出门向东望去,“六十五年,当兵六十五年了,它除了带给我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有什么?”泪水扑籁籁地落下来,打在了衣服上。
远处,在漆黑的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了一声凄历的鸟鸣声,仿佛在同情他的悲惨糟遇。
我15岁时就被官府征兵去战场,我在被征过去时母亲再三嘱咐我小心,并给我带上了一斤花生。在军营里每当逢年过节时,我就分外的思念我的家人。
65年以来,我血战沙场,打打杀杀,经过多次九死一生的战役,有多少次受重伤在痛苦中想放弃,有多少次日夜相处的战友牺牲时想要放弃,65年来我亲眼目睹的厮杀、血腥,我是多么害怕,多么伤心,但我一切都熬过去了,为了我的家,我的亲人,我的回忆而忍了下去!
终于,在我82岁时我靠着一点点的回忆慢慢的找到我的家乡,虽外貌变了,但我仍然觉得乡土味丝毫未变。我十分兴奋,又十分疑惑,兴奋的是我又回到了故乡,疑惑的是我找不到我的家了。
“嗯,那不是牛二吗?”我兴奋的叫道,虽然65年没见,但我仍然觉得他一点都没变。
“你是谁?”他疑惑的问道。
“我是周仪,你不认识我了?我们可是小时候最要好的朋友!”我说。
“65年过去了,你变化大了,老了,老了……”他说。
“我家呢?”我又高兴的问。
他情绪一下子就低了下来,不知怎么了,他用手指向远方,“那里就是你家了,松柏林中有一大片的坟墓。”
我向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去,当我见到我的家时,我大吃一惊,摇摇令人欲坠的屋顶,零零散散的木板,巨大的蛛网,满屋的老鼠,野兔从狗洞里进来,野鸡用发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昔日的温馨的家早已不见了,只有凌乱的屋子让我心神不定,惊恐万分。
我又走到了后院,顿时间我惊呆了,软坐在地上,在这里我发现了爸爸、妈妈、大哥、妹妹的墓,我顿时流下了泪。我在战场上朝思暮想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
我也饿了,便采下了井边的野菜和院子里的谷子,拾了几块院子里的木条,点燃了火。我望着那火,想起了以前,大哥烧着火,妹妹打水,妈妈切菜,爸爸摆着桌子,那是多么幸福呀!
不一会儿,饭就做好了,我一人吃得十分独单。又不知送给谁好?于是我走出门,向着爸爸干完活儿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空无一人,泪洒在了衣服上。
我拿出战时缴的破铜镜,看看自己,我是真的老了,我们这些年老之人,都是靠一些记忆而活着,如果没有了记忆,怎么办?战争啊!你带给人的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好不容易可以退役回乡,与所有的游子一样,我迫不及待要飞回离别了六十五年的故乡。六十五年了,故乡还会是原来的样子吗?她是否有遭到战争的洗礼呢?
我等待着解散老兵的那一刻,回乡的那一刻。当将军宣布解散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满脑子都是对家乡的憧憬。
回家的路上,我回想起儿时的玩伴,不禁加快了脚步,一路上的饥渴都挡不住我归心似箭的步伐!我一直有一个感觉——我的家人正在村口等着我!
漫长的回乡路,潺潺的流水声仿佛是我能回乡的祝福,鸟儿哼着歌,为我一路伴奏。
远远的,我望见了那熟悉的通向村子深处的石板路,却没有那蹒跚苍老的身影,消失了的昔日欢笑村庄显得格外冷清。村里没望见一个人!好不容易的一人,却辨认了许久才互相认出,是呀,我们都老了。
当我问他家中还有谁时,他摇了摇头,暗淡浑浊的双眼透出凄惨的气息:“你看到那一片松柏林了吗?那就是你的家。可惜只剩下一个接一个的坟墓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利箭扎在了我的心上,血一点点的往外溢,落在空旷的身体里,幽幽地回响,除了自己,还有谁能知道?
不到百米的路,却似要走半个世纪,我到底是谁,我姓什么,都还重要吗?我怕其他人叫我,我怕回想起童年的欢笑,我怕会整宿不能入眠。
看着空旷的家,看着屋旁长满杂草高高的坟头,我忽然闪出轻生的念头。我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能这样想呢?就算一个人也要活得精彩才对呀!
我开始留意家中所剩的一切,除了蜘蛛网、灰尘,就剩下很久未用过的家具了。
喏大的狗洞却成了兔子的进出口,野鸡也放肆的地飞到屋顶上示威。无人料理的庭院里竟生长出了野谷子和野葵菜。由于饥饿,我掐了一些葵菜和采了一些谷子做饭菜。饭菜一会儿就熟了,可是还有谁能与我一起分享饭菜呢?
心情不好,米饭颗粒难入,干脆放下碗筷出门散心。出了门往东望去,才发觉太阳早已划破天际到西方去了。我不敢回头,夕阳一直都预示着生命的尽头,再美,也早已没了早晨的温暖。浑浊的双眼流出浑浊的泪,我看过无数次流血的场面,早已不知杀了多少个敌人,可今天,为什么要害怕一抹夕阳呢?
一位年过八旬的老人,衣衫褴褛,手中拄着一根拐杖,吃力地走在乡间小路上,喃喃自语:“我自十五岁就被迫离开了家乡,如今,年老体弱了,几经生死之劫,终于回到了我期盼已久的家乡。这六十五年的从军生涯,其中是何等的寂寞啊!可又有谁知道我心中的苦闷呢?”说罢,老人长叹了一声。
这时,一位同乡从远处缓缓走来,老人迈着步伐,连忙上前,险些跌了个跟头,他询问道:“请问,你知道我的家在什么地方吗?”或许是因为年事已高,早已记不住家的地址,或许是因为离家多年,对家的印象已经是模糊的吧!同乡上下打量着老者,指着远处说:“你是李军吧!那便是你的家。你的家人因为一场瘟疫去世了!”老人听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可还是忍着巨大的悲痛,说:“多谢!”
迈着铅块般沉重的步伐,老人来到了久别重逢的家。野兔在狗洞里肆无忌惮地钻进钻出,似乎根本没把老者放在眼中,野鸡在屋顶上活蹦乱跳。房屋四周,一个一个的坟冢紧挨着,上面刻着老者的亲人的名字,多么令人伤感呐!庭院中杂草丛生,还长满了野谷,昔日井旁的木桶早已倒落在地,周围还稀疏的长了几棵野菜。老人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儿时:
娘亲坐在凳子上纺织,爹爹去田野里耕种了,年幼的小妹在一旁玩耍,姐姐追着他,整个庭院中充满了欢声笑语。不时,娘亲还为他擦汗。真可谓是“其乐融融”!而现在却是天壤之别。
想着想着,渐渐地,夕阳收起了最后一缕光辉。老人将野谷捣碎,做成了香喷喷的米饭;用野菜,煮成了鲜美的汤。可一想到昔日的幸福家庭,老人不禁潸然泪下。走出家门,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滴,老人不禁痛诉道:“天呐!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夜幕中,一位老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口。
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十五岁时征战沙场,到八十岁才得以告老还乡。这时,他已是个老人家。
他是这次征战中幸存者之一。在回家的路上,他想着终于能回家了,想着家人的拥抱,想着给家人一个惊喜……
“当他远远望去,看见了老乡,此时的他是多么想了解家里的情况啊!他大声叫喊:“欸!张三!快过来!”
张三见了他。他问:“家中的兄弟姐妹可还好?”
张三告诉他,他的家人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急忙冲向家门,可他却看见了他那地狱般的家。
野兔在狗洞中钻来钻去,看家的“小白”已不知所踪;野鸡在梁上飞来飞去,饲养的小猫也不复存在。
他急忙跑进院子里,却看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蜘蛛网,院子里长着野生的稻谷,井边长满了野生的葵菜,旁边花盆里的花早已凋谢,整个“家”多么凄凉破败。
老人摇摇头,叹了口气。他把野谷用手磨出来,再拿一只破碗煮饭,再把葵菜摘下来洗净,取井水来煮汤,还捉住了一只野鸡一只野兔。
“要是家人在的话,他们一定可以饱餐一顿了……”说到这里,老人仿佛想起了什么,他走出家门,朝那送树丛中走去。他看到了亲人的坟墓。
老人蹒跚地走向亲人的坟墓,她用那枯瘦的手抚摸着长满青苔的墓碑。“砰”的跪了下去,他眼神空洞,仿佛在想些什么。他回头望望那破旧残缺的“家”,又望望那些坟墓。他,是战争中的幸运儿,归来后却发现家破人亡,他望穿秋水,望着天空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