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事如梦故人往
时间: 08-30
栏目:高一作文
温岁寒来见我的时候我以为等君百年终是能情作长久之时,转身却奈何这情缘千里唯我苦等作痴,轮回于我终不过一场执着,你至此不过是劝我罢了。磕磕绊绊,一番死缠烂打,纠缠不清,待我离开,我只道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壹]岁月伤衣
繁华都市,大街小巷热闹哄哄,有贩子吆喝着自己的宝贝引来驻足观看,大户人家摆宴酒席,喝得埋头大醉,大喊着旁人听不懂的胡言乱语,燕云阁楼这出名的秦楼楚馆亦也是其乐融融,载歌载舞,纨绔子弟又快要踏破这艺楼的门槛。
而今日,正是当今花魁见客的时日。
“哎哟这位客官,今儿呀白姑娘就是你的了。白姑娘在天字甲子号房等你…”老鸨眉飞色舞摆弄着手上的帕捂嘴咯咯笑,又招待着旁边这位青衿长发的男子上楼。
男子书生意气,神情淡漠,对老鸨娇嗔的话语仿若充耳不闻。老鸨心想这年纪轻轻就故作老成,现在的年轻人哎哎。
房门轻关,便是琴声袅袅,缠绵悱恻,欲语还休,一缕香薰沁人,少了胭脂俗粉的纠缠,耳根清静,男子的神色平和许多。他拐角出现屏风前,琴声倏然而止,只见白姑娘一袭白裙,裙摆洋绉,一双丹凤眼,温柔沉默,见之忘俗。男子却自顾皱眉。
白姑娘丹唇未启笑先闻:“公子觉这曲《长相思》如何?”作势意犹未尽要再弹。
男子右手微曲握扇拱手示礼,避之不答:“白姑娘。”
她轻钩唇角,不知欣喜还是苦涩:“一件衣裳你就见着了我。”
当今花魁尚有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之姿,名扬京城后却不喜见客,一月才会一次客,玉容难睹,为幸进得美人屋,听得一曲独奏,或是得美人一笑,多少富家子弟不惜一掷千金,珠玑玉簪,丝绸万轴,知了白姑娘的性子,又纷纷是琴棋书画,作词作诗,洋相出尽也不甘休。可奈何这白姑娘若没有所喜,便只得讪讪而归,空想佳人。
这回变着花样的大礼批批皆是,唯独一件旧衣格格不入。
“那你便知我此番…”
“是”她笑,低眉默念又抬眼看他,“岁寒,你回来了。”我等你等了百年,你终于回来见我。
眼睛里尽是温柔深情,唇角笑开像真真两情相悦,被唤作“岁寒”的男子刹那失神,嗤笑道:“我可不认识你,孤魂。”
女子愣神没了言语,看着她笑僵的脸:“你为什么不去轮回转世?”
“我在等人。”
[贰]往尘小事
京城富豪榜首商家七府和温王府温家向来交好,礼尚往来得亲如一家,七府小姐和温王府世子更是御赐的娃娃亲。
“小哥小哥,你看二哥在干什么?”稚嫩的娃娃音,女孩顶着满地打滚过的小脸儿拉着白衣似雪的温岁寒,一抓干净的温岁寒,他手上脏兮兮,衣服上也皆是邋遢的不堪入目。
温岁寒看着她鬼精灵,也不拆穿她,弯腰轻拍她的头道:“二哥哥在爬树。”硬是没说在掏鸟窝。
“嗯”女孩重重点头,一脸天真,“二哥哥说要抓鸟蛋给我吃。”
温岁寒嘴角抽搐,终是无可奈何,转过女孩的身,教导她女孩子家家别大大咧咧的跑去和相和二哥哥玩东玩西,淑女形象都没有了,还不惜拿他的白衣袖当抹布擦她的脸颊,额越抹越脏。
女孩傻傻笑,挥着脏兮兮的小手告别,心里想着“小哥给我什么呢?”
“小七!小七……”灰头土脸的温相和朝她跑来,气喘吁吁话也不全“小七你跑什么呀,我大哥他…咳咳咳……”
女孩裂开嘴,两眼发光期待的盯着温相和手里的‘劳动成果’:“二哥哥你……”
“你看!”两手摊开,温相和一脸骄傲,然后只看见满手的壳渣…
温岁寒也从来不懂她的意思。
多年以后,这个女孩哭着反驳:“岁寒哥哥从来都懂…”只是不说。
[叁]情窦初开
亭亭玉立的小女子和风度翩翩的小伙子站一起,就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在一起天作之合。更何况是七朵这个情窦初开的时候,她喜欢的不是温文儒雅的温岁寒,而是风流尽数的太子殿下。她像是被洗脑似的,死活非太子不嫁,闹得鸡犬不宁,鸡飞狗跳,温岁寒看着飞跃围墙的鸡狗,从来不说一句话。七朵可能忘了她会写的第一个字是缠着温岁寒手把手握着树枝在泥土上写的“七”字。
好像所有人都反对她喜欢太子,同龄的同伴轻悔她不知廉耻,高攀王府不够,父母也拿着御旨压她,痛恨她为什么失了魂,不知悔改。
被关在房间几天几日,七朵终于受不了了,不顾形象的大声嚷嚷着难受,头晕,捂错了心脏还说心脏痛,七父七母也是心疼入骨哪顾得上她的过错,小小大夫更是捉急症不出什么病状,满脸心虚说嗯要补什么补什么。
夜黑风高,伸手五指分明的黑夜,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七朵难耐地偷偷摸摸的跑去翻墙,顺利的就像天天翻墙过市,这一身本领自然离不开温相和长年风雨无组尽心尽责毫无保留的悉心教导。
七朵觉得自己耳患,做贼心虚竟听见有人轻声唤了声“七七”,落地后连滚带爬见鬼似的落荒而逃,快的确实像偷了谁家馒头的过街老鼠,七朵已经好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左顾右盼等了许久,七朵抖着肩膀想着真要那大夫明儿好好大展身手得意一番,即便是隐隐约约知道那太子或许还在哪个温柔故乡逍遥自在,却硬是甘甘一等再等,等到回去七府灯火通明,破口大骂果然第二天发烧大病,七父痛下决心要治她,七朵跪在老祖宗牌位前挨了好几棍也不肯把自己被放鸽子的丑事摊牌,要面子的生怕别人笑掉大牙。
温岁寒的驾到结束了七朵难熬的挨棍,见到温岁寒七父简直是老脸没地搁,倍感抱歉:“岁寒呀,让你见笑了,七儿她一时糊涂,你……”
温岁寒一贯斯文的笑:“没事。她不是正生着病么,还是快去调养为好。”
说去调养,七朵却还跪在地上,内心吐槽埋怨他们两个大男人啰哩啰嗦没完没了,热得昏倒时仿佛听见有人略歉意的说“昨晚之事,我…”便没了,啰嗦得话都没让人听完。
七父不再追问她爬墙出逃的事,七朵自是拿出看家本领乖巧懂事百般讨好任劳任怨,七父七母弱弱的瞟她一眼,狐疑的看着对方,默默点头只道是脑子烧回来了。
温岁寒问她:“你…你当真喜欢敖且?”
她说小哥我配不上你。
[肆]穷尽一生
温岁寒公然向皇上请求收回圣旨,还恳求皇上能让七府之女嫁与太子,说尽好话,说什么七府富商,七府之女伶俐活泼,贤惠聪敏,与之结亲,往后太子殿下得此金臂定能固位,说什么我大朝又会将是怎样一举盛世,说什么温王府愧对圣上和七府,愿温王府少三成俸禄,往后七府要是有所需温王府定当鼎力相助,成了亲家皇家事和七府事还分吗,这好处分明说得皇上都动容,大臣更是拍案叫绝。
温岁寒到底在想什么,众人疑惑,流言蜚语满城,说七府之女本是高攀王族,又无半点矜持,温世子忍无可忍为护颜面只好未婚先‘休’;说什么温世子忍痛割爱,只为放七府之女追得如意郎君,不惜代价;还说王族争纷哪里是区区百姓能看得透的,温世子其实是被逼无奈,只好妥协,那花花绿绿的红尘之地更是流传说世子不喜女子,其实是个断袖。
七朵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她生平第一次这么恨一个人,砸破多少茶皿青瓷,咬破嘴唇也难解心中的愤恨。
温王府起火了,来势汹汹,浓烟滚滚,好不容易浇灭后,处处弥漫白烟,低头还能看清那块锓有“岁慕天寒”的牌匾,当初谁随意一句“岁慕天寒好了!”,真就有了这牌匾,还是他最爱呆的书房,他常抬头看牌匾,好似不看会找错地方一样,她心隐隐作痛,憋屈的说不出话。
这回是他的书房,下回呢?
说起太子,那留念花丛无药可救的人真真听得他父王的话娶七府之女,黄道吉日都定好了,完全不顾七府如何,这能顾及什么,小小官邸能和皇族攀上,简直上辈子修来福分。
提亲的礼也是积极送来,七朵震惊的看着佣人搬来的一箱箱大箱子,话没说上几句就被锁在房间里,不到出嫁时不准出去。
“我不嫁我不嫁!!放我出去!!我不嫁啊…!……”到后面都成了哭嗓,七朵拍着檀木制的门,觉得一切是一场笑话,孤立无援,心灰意冷。
起先夜里还瞎闹腾,后来就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打翻饭菜,禁食。滴水不沾。整个房间都是哀怨的气息,爹娘差点被她活活气死。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顾家小姐顾浅欢来看她,许久不见她亦憔悴了许多。
她倒茶递给七朵,语气颇有责备的味道:“七朵,你要是想见他,就收起你那倔脾气,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很好吗?”
“他从来没喜欢过我。”
“你知道什么?”她质问她,满满心疼“七朵,你从来不会这样。”
“……对不起。”
你知道什么?或许浅欢的话有用,七朵终于肯进食了。
待到出嫁,一袭红衣,抬来花轿,新娘却不见了。
天边掠来一朵红云,转眼人就站到了温王府的大门。一身喜袍,红鬓花,艳红的嘴唇,脸色惨白。
下人都是认得她的,脱口喊住她:“七姑娘…”
她置若罔闻,一步步走向温岁寒,失了往昔清纯的气质,缓慢的步子带这一身的喜色隐隐透露几分偏执。
“我…不是来闹事的”她看着他,红唇微颤,“小哥,我就求你一句话…”求你一句情愿为你做的所有,求你一句让我甘心为我去做所有值得为你做的所有。
“你…喜欢过我吗?”这种感情挣扎在胸口迸发而出,满满期待。
居高临下,“七朵,你有什么能让本世子喜欢的东西?”,原来一直温婉的他也可以这样说话。
紧抓在手中的喜帕颓然落地,满头金玉发饰下一张泪如决堤的脸,不死心的喊:“小哥我喜欢你啊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你…”这般卑微。
温岁寒走了。
你有什么能让我喜欢的东西?
七朵一身红装往回赶到,泪水哭花了精致的妆容,神情却是自若。小哥,等我。
[伍]一往情深
太子殿下迎七朵的时候已是不耐烦了,花轿上闹这一出,靠面子吃饭的太子能有什么好眼色,七朵隔着红帕都能嗅到他一脸臭榴莲味,憋笑的差点岔了声。太子风流惯了,对着倒酒的侍女也是左拥右抱,你侬我侬的暧昧成瘾,温世子也在,面色甚是难看。
太子没来洞房,七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从进来就等这刻没闲,二话不说就往藏宝阁跑,一言不合就冲过去对着侍卫大喊:“太子殿下让我唤你们快去大门候着。”
“可…”
“太子的话你们不听吗,还不快去,这里等会有人接守。”
……
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晴天茎,那从赊远西境供给皇上皇上送给太子的极品珍药,它可治疗难以治愈的慢性绝症,没有头绪的一顿乱找后,七朵双目血红,眼前恍惚,病发的前奏,时间不够了吗,七朵不甘心,她还没有拿到告诉他,她不甘心。
盒子坚固用大力才打得开,七朵感觉浑身虚脱,愤恨的直觉血泪流下,手臂猛的撞到棱角,伤的青紫也顾及不了,双手刮破了皮,不小心摔倒了架子,趴着使劲找,冷虚汗杂着泪,麻木不仁,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找不到…
七朵捂嘴手里满是血丝,哽咽的咳嗽不停,不行,来不及了来不及…小哥…
已往不谏,来者可追,迷途实远,今是昨非。有人不愿聊乘化归尽,曷来乐夫天命,任去留?
侍卫包围了藏宝阁,赶来的太子竟没有勃然大怒,他直盯着那个跪在盒堆里的人,青丝凌乱,血衣衬的面皮苍白死人一般,她楞木的脸上,挥动的双手,翻倒的玉盒,滚在阴暗处的西海珍珠,金琉璃…沾满了血,她却疯得没事一样还在找什么,活脱脱一个疯癫了的厉鬼。
众人惊悚,皆不敢出声,偌大一个阁中鸦雀无声,侍卫站在那里,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
温世子死了。
提早离宴的温世子孤身一人去了他们幼年爱偷跑去的初云山,酪酊大醉骑马翻下山崖,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气息。
温王府黑云密布,日光翳翳,浮云为谁阴,悲风为谁旋,刚刚大好的晴空万里,清风拂面,不过一场虚作。
七朵做梦都没想到死的会是温岁寒,那个她爱了十多年的小哥。
七朵疯了,在侍卫包围藏宝阁她拼命翻找,可她找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把晴天茎一扔,恨不得去踩,身体还在停不下来的找,她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
然后她被压着出去的时候一头撞死在藏金阁的大金柱上,她不相信。
顾浅欢再来看她的时候是在她的墓前,那个傻瓜哭得梨花带雨的,不知嘀咕什么,她一样是个痴情种,却不似她一般傻气,落这番田地。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日暮风吹,叶落依枝。
一念执着,十年情爱,百年等待,待你回来。
[陆]可怜韶光
温岁寒自被她一堵语塞,见她情绪难制,就知他此番应是不顺了。冥王好不容易放他一假,他不过游玩一趟就又跑去自找差事,真是没办法。
那件衣裳是他从一百年前拿来的,冥王左辅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当真对这孤魂还有点钦佩,执念太重才有的这幻人形,着实难遇,反正温岁寒第一次见。
更奇异的是她一口一句自己的名字,百思不得其解。
那衣裳布料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质地,她捧着像个宝贝似的,目含秋波的痴笑,温岁寒有点匪夷所思。
因为七朵的缘故,这说书人代代会这温王府世子和七府之女的爱恨情仇。“你要听听吗?”
都说戏子无情陪君一场戏中戏,说书人说遍世间悲欢,又能有几分真心。
“…”温岁寒真是无奈,他都成了听她故事的人了。却不知自己也是局中人。
白姑娘说你要是真想要我回去,你就每天陪我玩,每天对我说一句回去,哪天我心情好就回去了。
用七朵的容颜见他,拉他逛街听书,或赏花品茶,或下棋听曲。带他上初云山,看云卷云舒,看落日余辉像断肠人天涯。还去曾经的王府,告诉他她不喜欢太子,告诉他她很想很想他,很爱很爱他,他就一遍一遍说她认错人了,叫她快回去,她却还是笑得开心。
温岁寒觉得她以前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无论是干什么,她都有几分生疏。
七夕那天,她穿着一件黄鹅长裙,腰系青罗,和他送的旧衣一模一样,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拉着他逛夜市,看烟火,放花灯。
她在花灯上写上他的名字,放在水里,满眼的不舍,满脸的期许。
“游玩的期限就在明日,我回去一趟再回来看你。”他说。
“好。我等你。”百年都过去了,还差这一时半会吗。
“岁寒你知道吗,他曾经说我这件衣服很漂亮。”漂远的花灯,她依旧是痴痴的笑容,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
“七七这件衣裳倒是漂亮。”那是她还没‘爱’上太子之前。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她语气淡淡,述说陈年往事,“我…和他本应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首《长干行》温岁寒耳熟能详,她念的倘若听得烂遍。
他悻悻起身,摇头叹气:“我先走了,你别忘了回去。”
她没答。
后来她独自去了初云山,这虽地方偏僻荒凉了些,林木却是葱郁,溪水叮咚,四时繁花胜景。他住的客房已经退了,她管不住自己的腿还是去看了。
她突然有点后悔放他走,秋风萧瑟,竹叶莎莎,情怀冗冗,心绪悠悠,她在山顶望着看了很久转身匆匆离开。
“臭道士,你离我远点。”她止步昂首呵斥道。
“哼,一介女鬼,看我为民除害收了你!”黄袍道士尾随她到此,呵笑一声出符伤她。
这话就通俗不中听了,七朵一脸嫌弃:“我从未谋财害民,你这符根本伤不了我。”
“我倒你有何本事,不好好呆在你的风水宝地,让我好找。”嘲讽的语气,嘀咕着念咒黄符纷纷包围住七朵,旋转的迅速。还伴着一串串铃声刺耳呕哑嘲哳,七朵只觉恶心非常,头痛欲绝。
“怎么样,女鬼,这扰搅魂铃滋味不好受吧。”见她没有大的动静,又说:“还敢出来,符不过是压你,你奄奄一息的魂魄可受得住?”
话音才刚落,脖子就被狠狠掐住,刚才还在符中的女子在他眼前,女鬼形象毕露,尖牙利爪,声音也是哑的一字一句恐怖非常:“碍着我和小哥在一起的人都得死。”
道士口里谩骂:“他也该死!”
“你闭……”“啪——”七朵直接撞飞到树丛里,吐一口血。
黄袍道士拍拍衣袖,“起杀心就得死。”犹然笑她自作自受。
她魂魄受损,收了也是无用,道士举剑便要杀她。她仰头闭眼,剑只一尺他却嗖一声被人打飞些须一射之地。
眼前一名男子,“你为什么要帮她?”
“对不住。”男子看他一眼,抱着眼前心爱之人消失不见。
道士擦拭唇边的血迹,起身若有所思。
温岁寒全都记起来了,赶来看见她一瞬破碎在空中的魂魄,他在她的视角看到了一切,“七七…”
花太香,风太轻,语调也不自觉跟着放柔。
“我要什么相貌没有?”她非人非鬼,“你死后我倒终于沉默安静了,也不闹事了,我觉得咳……之前我活着就是为了气死你,呵,你死了…我就再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你知道吗…浅欢说我是个傻子,干什么去扯你皇家的事,可因为是你啊”两泪涟涟,人都痴了,“她不一样傻吗她和溪大人好像我不知道咳咳咳……”
“别说了…”即使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可现在他只得皱眉担忧。
她还怕说不完,终是哭出来:“可最后她有溪大人陪着,而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我。”他抱她入怀,鬼使神差,却就这一句仿佛说了千遍万遍。一直没有出口。
沉迷前世负了谁,伴这场戏中戏,甘之如蚀,亦无怨无悔,似此宿昔非昨夜,有你身旁。是不是自古多情伤,而情非长久时?
[柒]轮转更迭
温岁寒是冥王挖‘坟’挖来的跟班,冥王是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一个人没休没夜的挖‘坟’,除了墙角难挖有点累以外并不觉得有什么缺德。
温岁寒抱着一名女子赶到冥界的时候,冥王神情凝重,一切恍若命中注定。
日月朝暮悬,冥王掌着生死权。
“她的因果…”冥王摇头。
“我甘愿承受她的因果。”温岁寒柔情看着床榻上的她,目光炬炬,“冥主…”
冥王抬手示意他别说,“因果循环,她的果…唉…去做你该做的吧。”救他之日早料到这样的结果,世间万物为情字困伤,因果轮回皆是报应。
冥王替七朵治疗过后就呆在一旁想想人生,他自悠闲自在,冥界还没什么事要劳请他亲自动手。昏迷不醒的七朵眉头紧皱,嘴唇都显得煞白,冥王探过去一抚七朵的额头,拂去乘虚而入的恶魇,她脸上才红润起来。
七朵醒来的时候冥王叫人去唤温左将,七朵动作一顿,冥王一眼看穿她叹道:“他守了你几夜了,刚一会回房歇息。”没想到他冥王也有骗人的一天。
温岁寒赶来刚坐下,七朵忙握住他的手,意外他的手冰冷透骨,就用两手呵着帮取暖。温岁寒感觉疑惑。
“她说不了话,也看不见。”冥王说,见七朵握他的手更紧,“别担心,一时半会而已。”
自从七朵来了以后,冥王觉他冷酷难近的架子全塌了,碎成渣渣。内心直叹不妙啊不妙。
冥界阴森寒凉,煞气浓烈,妖鬼对七朵也是虎视眈眈,七朵不方便走动,唯有呆在这屋里才有些许暖气静养,她就盼着温岁寒忙完事后来看她。
温岁寒的手永远都是冷着的,七朵问他,他说长年如此了,别多想,七朵嘟嘴生气,他就笑着哄她:“你早点好我就好了,拉钩?”
温岁寒还是会来看她,却再也没近过她的身,话也很少,七朵想他是不愿打扰自己,她总喜欢去握他冰冷的手,他应该不太高兴她这样,他是想她快点好的。
可七朵知道他骗了自己,她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他身体越来越虚弱,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她不敢问,不敢想,怕他生气不理她,怕再也见不到他,患得患失,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他衣着单薄,手臂上都是针扎的孔洞,袒露在外头,他怎么敢去靠近她。
七朵答应他去轮回。他唤她一声“七七”,七朵予他灿烂一笑,眼中噙泪看不清他眼睛里自己是凄楚的笑容,还以为自己是潇洒离去。
轮回道一场平静,“成事不说,逐事不谏,既往不究。你们人间不是这样说的吗?”冥王挥袖离开。留下温岁寒一个人呆站在那里许久许久别不开眼。
温岁寒受冥水蚀骨剔神,一百一十根悯魂针刺穿身体消散七魂六魄,受尽这种折磨来补她心爱之人的魂魄去轮回,一命偿一命,冥王答应他的就不会骗他,他叫他赶回去,赶回去他就可以知道一切了,他想其实他还是有选择的,可他义无反顾,或许爱就是这种方式。
这人情千种,困谁于方寸缄口,为自己爱的人付出,实是太过自然的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收之东隅,必失之桑榆。可有时候却是加在你在乎的人身上的。
空悲戚,没理会,人生死,是轮回。
明月昭珠玑,月色焕烟霞。一夜小雨后,垂柳青翠。谁家的姑娘走在街头,远处拐角一抹身影仿佛眼前闪过,恍惚置于大梦一场空,再抬头寻望,来来往往,悄然没了身形。
不论晨昏,不论风雨,岁岁年年,及时而守恒,心如醉,意似痴,东隅已逝,桑榆非晚,最痴情的话是别让我久等,最醉人的话是终于等到你。
惊鸿忽一瞥,原来从未忘却。